发布时间:2019-04-19 16:41:44 文章来源: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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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善文评此前《30年未有之变局》报告:许多预测不准

  按语:这是作者与同事在2010年10月份撰写的一篇研究报告,主要讨论2011-2020年中国经济潜在增速的变化及其影响。我们当时在中性情景假设下的估算认为,2015年中国经济的潜在增速可能下落到7%左右,到2020年进一步下降到5.5%左右。差不多十年以后回头来看,这些推算的偏差并不算很大。

  现在翻阅和检视当时的推断过程,许多假设和预测的细节并不准确,但一些关键的想法似乎差强人意。例如我们当时认为造成长期经济减速的因素来自劳动力、技术进步、资本积累和资本系数(即经济增长对资本积累的弹性)等所有关键因素的放缓。特别是最后一个因素,容易被研究者忽略,但其影响非小,也与过去十年中国宏观杠杆率的上升关系十分密切。再比如政策当局容易将经济减速归结为周期性力量,并试图通过总需求管理政策来对冲,这带来政策的摇摆和诸多现实的困难。

  三十年未有之变局

  ——中国潜在增速的趋势转折

  高善文 高伟栋 莫倩

  2010年10月12日

  内容提要

  中国的劳动力供应正在逐步趋紧,人口红利也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转为人口负债,国民储蓄率将出现下降趋势,这意味着资本存量的增长可能将出现一定程度的放缓。考虑到劳动力供应与资本存量增速的趋势性下降,以及总产出对资本的弹性可能将从过去十年的高位上明显回落,在一些合适的假设下,我们的测算结果表明中国的潜在GDP增速可能即将出现趋势性的下降,在未来十年内可能会从目前的9%-10%下降到6%附近。

  经济潜在增速下降的主要风险在于:这一调整过程往往伴随着宏观政策的剧烈摆动和经济或金融危机。以反周期政策应对结构性变化,使得经济表现与其潜在趋势之间的裂口渐行渐远,最终导致难以忍受的通货膨胀或资产泡沫;随后的政策紧缩会相应的导致经济的衰退或资产泡沫的破裂,其表现通常是一场危机。

  一、劳动力供应转折

  中国的劳动力供应可能正在面临从宽裕到短缺的转折。从人口统计层面的数据考察,扣减退休人口后的新增劳动力在2011年前后即将进入零增长区间(图1)。在未来五年即“十二五”计划期间,中国的新增劳动力几乎没有增长;展望未来十年,中国的劳动力供应总额将出现显著的下降。如果进一步扣减高等教育人口,低端劳动力供应在2005年前后可能就已经进入了零增长区间。一般认为40岁以上的劳动力进行城乡转移的概率较小,那么考察20-40岁之间的新增人口趋势,我们也可以看到在2005年前后这一年龄层次的人口已经进入了零增长区间。

  在上述人口统计学证据之外,更为关键的证据来自劳动力及相关产品的价格层面的数据。2003年以来,CPI和CPI-食品之间出现了明显的裂口,并且这一裂口在2007年以来越来越大;2006年以来农民工工资年均增速也在20%附近,低端劳动力市场上存在着明显的价格压力。从这些综合性的证据出发,我们认为可以做出一个具有结论意义的判断:中国在2007年前后已经走过了刘易斯拐点。(对这一判断的详细论证请参阅《刘易斯拐点后的中国经济》《上升的地平线》等文) 

  二、三十年未有之变局

  这一局面可以说是改革开放以来“三十年未有之变局”。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新增劳动力每十年大概新增1亿人左右,支撑了年均10%的经济增速。此后十年这一局面将不复存在。

  在中国已经出现或者即将经历劳动力供应的逆向转折时,经济增长的趋势在劳动力投入、资本投入、技术进步和资本系数等四个方面可能都会受到负向冲击。

  负向冲击的四个维度

  一般认为经济的长期趋势取决于供应能力的演化。从经济学角度来看,经济的总供应能力可以分解为劳动力供应、资本存量和全要素生产率(可用以衡量技术进步)。更为微妙的一个变量是资本系数,即经济增长对资本的弹性。我们将学术文献中,劳动力、资本投入和技术进步对中国经济增长贡献的研究成果总结如下:

  (一)劳动力投入

  中国目前可能已经站在劳动力供应收紧这一趋势的初期,劳动力供应在未来的下降趋势是可以通过人口学数据进行具体测算的。美国的人口统计局对各国的人口预测具有很强的权威性,我们也可以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等机构的调查数据进行推算。

  对中国尤为不利的一个影响是中国在尚未达到中等富裕程度时,就实行了计划生育这一国策。这使得在未来十年劳动力供应的减少和老龄化趋势格外陡峭,人口红利转为人口负债的拐点和刘易斯拐点距离很近。例如一些估计结果表明人口红利转为人口负债的拐点在2013年前后,距离中国跨过刘易斯拐点的2007年只有五六年的时间。

  (二)资本投入

  在投资层面,中国受到两个结构性因素的不利影响。第一个基本原因来自劳动力层面,即中国走过刘易斯拐点以及人口红利即将在未来几年中消失。伴随着劳动力供应的趋势性收紧以及人口结构的不利变化,可用于资本积累的资金和资源将向非生产性支出倾斜配置。具体而言,劳动力供应的收紧将同时导致工资收入提高、投资占比下降、消费占比上升等。

  第二个基本原因是中国的重工业化进程可能已经接近尾声。中国自2002年以来经历了与日本60年代类似的重化工业化。2007年,重工业增加值占全部工业行业增加值的比重达70%,较2002年提高了7.4个百分点。我们选定2007年工业增加值占工业增加值总额比重在1%以上者作为样本。这22个行业中,在2002年-2007年份额提升最快的是有色、煤炭、通用设备、钢铁、化工等重化工的代表行业;份额不升反降的是纺织、服装等轻工业。(参见表2)

  重化工业占比提升伴随着固定资本的快速积累,反映在总量层面上我们就看到了固定资本形成总额占GDP比重自2003年起上升了一个平台。此前这一比例均值略高于30%,2003年以来均值上升到40%以上。

  投资占比的提高通常伴随着经济增速的平台上升。中国经济增速自2003年之后的平台较90年代有所提升。日本50年代以来的经济增速的平台也与投资占比有非常密切的联系。

  在2002年之后,伴随着投资占比的上升,居民消费占GDP的比例出现了趋势性的下降。这一状况在2009年已经开始逆转,我们预计消费占比的提升将是未来十年的一个趋势,其水平可能从目前的35%左右恢复到90年代的45%左右。

  需要澄清的是,消费占比的提升并不一定意味着消费增速提升到将经济增速维持在10%这样高的水平上。从国际比较情况来看,消费占比的提升、投资占比的下降往往伴随经济增速的平台下降。

  例如泰国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中期的十年中,经济增速平台在9.5%附近。这一经济增速平台的提升依靠的是国外资本流入及投资的上升,总量数据表现上,私人部门投资占比从这一时期之前的20%左右上升到35%附近。

  在亚洲金融危机之后,泰国的固定资本投资大幅放缓,私人部门投资占比回落到15%附近,比经济腾飞之前更低。与之相伴随的现象就是经济增速被“腰斩”,从接近10%下降到5%左右。(这些均值的计算都扣除了亚洲金融危机和次贷危机期间的数据点,以反映经济相对均衡时的趋势增速)

另一视角

换一换